表面上看,1929年夏天一切都很顺利。在“咆哮的二十年代”,美国的总财富几乎翻了一番,这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于从第五大道的富翁到工厂工人等大批公民踊跃参与股市投机。一位中西部妇女,一位农民,在一家汽车制造商的股票上押注一夜之间赚了2000美元(相当于今天的31000美元)。
当1929年10月泡沫以惊人的方式破裂时,许多经济学家,包括《1929年大崩盘》(the Great Crash 1929)一书的作者约翰•肯尼斯•加尔布雷斯(John Kenneth Galbraith),都将随后发生的全球范围长达十年的大萧条归咎于所有这些鲁莽的投机者。大多数人认为银行是受害者,而不是罪魁祸首。
现实情况要复杂得多。当然,如果没有那些不受控制和非理性的市场投机,人们可能只会把上世纪30年代当作经济和繁荣停滞的时期来回忆。但是,这些赌徒为什么——以及如何——能够主宰股市呢?为什么一场市场危机会演变成一场系统性的长达十年的经济灾难,失业率飙升至25%,商品和服务价格暴跌?到1933年,一打鸡蛋的价格仅为13美分,低于1929年的50美分。银行倒闭了——三分之一到一半的美国金融机构倒闭了,数百万美国人的毕生积蓄付之东流。
人们对大萧条的熟悉描述将银行置于受危机影响的机构之列。事实上,在经济历史学家、前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Ben Bernanke)等知名人士看来,这场危机与银行有关——上至央行(美联储本身),下至最小的储蓄机构。贝南克在2002年的一次演讲中说:“关于大萧条……我们做到了。”他主要指的是美联储的角色。“我们很抱歉”。
以下是银行的四种“做法”:
银行发放了过多信贷
如果没有推动了20世纪20年代信贷繁荣的银行,引发1929年崩盘和随后的大萧条的失控投机就不可能发生。新企业——生产汽车、收音机和冰箱等新产品——通过借贷来支持产出的不间断扩张。即使在商业库存飙升(仅1928年至1929年间就飙升了300%)、美国人的工资停滞不前的情况下,他们仍在继续借贷和支出。银行无视这些警告信号,继续为它们提供补贴。
银行本身也为投机行为提供资金,为个人投资者提供保证金购买股票所需的资金。那个中西部的农民可能借了高达90%的钱,她需要在汽车股票上一夜暴富,由当地银行提供资金。银行贷款机构对美国人过度透支的迹象不予考虑或轻描淡写。特别是在1929年之前的几年里,农业收入大幅下降,而其他人则发现他们的工资停滞不前。他们的繁荣完全来自于股票市场的财富——但这种财富并没有持续多久。
银行无视美联储
作为美国中央银行的美联储确实试图控制局面,尽管在这场游戏中速度太慢,也太迟了。它向美联储自己提供信贷的银行发出了警告信,警告它们集体把脚从油门踏板上移开。银行的目光牢牢地盯着通过融资投机赚取的“轻松”利润,很少注意到这一点。毕竟,这不是一个良性循环吗?他们的客户创造的投资利润越多,他们在新房子或消费品上的支出就越多。为什么担心?当美联储在1929年猛踩刹车提高利率时,已经来不及阻止经济崩溃,也来不及阻止对银行的影响。
银行没有保持足够的储备
这听起来有点怪,但银行对经济健康做出贡献的方法之一——并帮助避免像大萧条这样的灾难——就是管理他们的现金储备。通常情况下,银行只持有储户委托给它们的一小部分资金,并将其余部分放贷出去,以获取利润;这就是他们赚钱的方式。在正常时期,银行依靠从其他金融机构或美联储(Federal Reserve)借款的能力来弥补任何意外的准备金缺口,如果它们的客户开始成群结队地出现并要求收回存款的话。在大萧条期间,事实证明,这些资本后备提供者承受的压力是不可持续的;此外,大量美国银行没有加入联邦储备系统,因此无法利用其储备来避免倒闭。
直到股市崩盘,恐惧的美国人涌向银行要求他们的现金,这样他们就可以把钱藏在床垫下,或者用它来抵消他们在股市的巨额损失,银行才意识到他们做了什么。他们手头没有足够的储备来应对与失控的信贷和投机有关的日益增长的风险。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一旦银行开始试图纠正自己的错误,问题就会变得更糟。当银行试图保护自己时,它们就停止放贷。企业无法获得资金,关门大吉,导致数百万美国人失业。那些失业的美国人无法继续消费,恶性循环继续下去。随着一家又一家银行倒闭,损失的不仅仅是储蓄,还有信息:幸存下来的机构无法衡量哪些公司或个人具有良好的信用风险。
银行需要整顿
如果银行导致了崩溃和随后延伸至大萧条的经济危机,那么为了经济开始复苏,它们需要被修复。到1933年,新当选的总统富兰克林·d·罗斯福(Franklin D. Roosevelt)决定宣布为期四天的银行“假期”,同时国会辩论并通过了《紧急银行法》(Emergency banking Act),该法案成为1933年《银行法》或《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Glass-Steagall Act)的基础。议员们要求银行加入联邦储备系统,并批准建立存款保险制度,这样一来,未来的银行倒闭就不会对家庭储蓄造成严重破坏。他们还采取措施,禁止商业银行涉足股市,以遏制投机行为。甚至在罗斯福将新措施签署为法律之前,美国人就开始将囤积的现金返还给幸存下来的银行。银行体系得到了拯救,尽管经济本身要从大萧条的深渊中爬出来还需要数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