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学院的媒体研究大楼又小又暗，天花板很低，走廊很窄。这所学校建于一个多世纪以前，是一所寄宿学校，招收的是顽固不化的男孩，现在仍然有一种被忽视的气氛。1月的一个工作日，我去看望在这里教书的道格拉斯·拉什科夫(Douglas Rushkoff)，他带我绕过一堆掉落的天花板瓦片，来到他位于一楼后角的办公室。房间里的Wi-Fi信号不稳定，所以他用以太网适配器将笔记本电脑连接到墙上。我们没有回到90年代的唯一证据是，上课时间到了，没有学生来上课。相反，拉什科夫打开他的笔记本电脑，出现了一排没有面孔的黑盒子。
这是“数字经济学:加密，nft和区块链”的第一次课程会议。拉什科夫在教学方面很有风度，但遗憾的是，他的班级里大部分是本科生，他们不能完全欣赏这位62岁的媒体研究教授的形象:黑色v领，灰白短发。他开始了长达半小时的慷慨激昂的演讲，在演讲中，他敦促只有三个带着相机的学生，透过金钱的社会结构来观察——他拿出一张美元钞票，在笔记本电脑屏幕前挥舞着，说:“这不是钱。这是一张我们用来代表金钱的纸”，也是为了探索他一生工作中所谓的“大问题”:权力是如何在媒体领域传播的。
在皇后学院的课堂之外，拉什科夫是一位被广泛引用的互联网理论家，以其在文化和经济方面的多产和有影响力的著作而闻名。偶尔会有学生认出他的作品——“他是个著名的作家，”有人在给我的教授打分(Rate My Professor)网站上写道，“用谷歌搜索一下就知道了”——但他们大多数都是忙着用手机登录课堂的人，他们对完成学位要求更感兴趣，而不是看他桌子后面墙上贴着的密密的拉什科夫书封面。
他的课可能不是他的学生的首要任务，这并没有让拉什科夫感到困扰。在纽约大学(New York University)任教一段时间后，他来到了位于皇后区的纽约城市大学(City University of New York)。在演讲的一部分中，他暗示了自己的思想生活轨迹:
“在90年代，我对一种新型点对点经济的可能性感到非常兴奋。我们将建立一个类似TOR的经济学网络，这是数字环境下经济学的伟大Napsterization，”他告诉他的学生。但最近，他继续说，他把注意力转向了这种新的数字经济创造的其他东西:“它造就了一群亿万富翁，也造就了一大批非常贫穷、不快乐的人。”
这种言辞是拉什科夫最近的一个决定性方向转变的一部分。在过去的30年里，在十几本关于互联网时代社会状况的非小说类书籍、无数文章和各种媒体项目中，拉什科夫总是在乐观主义和怀疑主义之间走钢丝。他是技术亲社会潜力的最初爱好者之一，为那些分享他的叛逆和反政府精神的人在数字领域开辟了一条道路。当硅谷摆脱了赛博朋克的灵魂，沦为企业贪婪的孵化器时，他继续从内部倡导自己的价值观。直到现在。去年秋天，随着他的新书《最富者的生存:科技亿万富翁的逃离幻想》的出版，拉什科夫几乎正式宣布退出数字革命发言人协会。那么发生了什么?
摄影:克拉克·霍金
一般来说，作为权力下放的坚定倡导者，现在是一个很难保持严肃的时刻。在我去见拉什科夫的几个月前，加密货币交易所倒闭了，在这个过程中，数十亿美元被烧掉了。这家交易所由一群毫无品味的传道者经营，满口关于艺术和社区的陈词滥调。事实证明，这些互联网资本家甚至比昔日的企业强盗大亨更不善于维护公众利益。(在我访问几周后，它失败了，几乎拖累了全球金融体系——这是特朗普政府放松管制议程的直接结果。)
面对这些无可辩驳的证据，拉什科夫并没有像长期的科技乐观主义者经常做的那样，只是保持低调或改变话题。他的转变更加深刻。“我发现，很多时候，数字技术真的很擅长加剧问题，同时也掩盖问题，”他告诉代表他学生的黑盒子。“他们让事情变得更糟，却让事情看起来真的发生了变化。”不过，在他说话的时候，我偶尔能瞥见拉什科夫恢复了他以前的形象:一个根深蒂固的X世代技术乐观主义者，一个无法抗拒新工具未经考验的承诺的人。快下课的时候，他开始指导学生们不要用这个词写作业，然后突然停了下来，好像说不下去了。“嗯，实际上，”他说，重新考虑了一下，“我们会想出办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