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活方式。
“驾驶越野车，在环岛路海边的沙滩上行驶。加速、漂移，甚至还会冲入海水中，激起大片的水花”“穿越沙漠和无人区的视频，越野车所经之处扬起阵阵黄沙”……短视频平台上，类似上述内容的视频并不少见，且常常让很多年轻人看得心驰神往。
随着社交平台的助推，越野车（即Off-Road Vehicles。文中提到的越野车，指越野汽车，不包括越野摩托车）原本小众的圈子，在逐渐大众化的同时，也慢慢地成为了越来越多人选择的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截至燃次元发稿，抖音上，与“越野车”相关话题的播放量累计47.2亿次。其中，仅“越野车改装”的话题就有2亿次播放量，除此之外，话题“硬派越野车”“四驱越野车”的播放量均破亿次。
在小红书上搜索“越野车”，“越野车越野视频”“越野车推荐”“越野车穿搭”等话题下，网友的讨论“声”同样此起彼伏。不仅有越野车爱好者分享着硬派越野车款式，还有网友分享适合跑越野的地形。
来源/燃次元截图 图/抖音越野车相关话题播放量、小红书上越野车相关笔记（左、右）
越野车的走红，与人们消费能力的提升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中国汽车流通协会、汽车俱乐部分会秘书长张士立表示，随着国民经济水平的逐年提升与消费者对汽车文化、精神生活的追求，各类型汽车俱乐部车友会涌现，具有冒险与挑战精神的汽车越野文化对年轻人产生巨大的影响，重新激活了国内越野车市场的蓝海。
蓝海之下，是国产车企品牌在越野车型领域的不断发力。
据燃次元不完全统计，2019年，北汽独立了越野车部门。2020年，长城汽车集团发布了全新子品牌——坦克，专注越野车领域，并于去年4月将坦克品牌独立出来。
今年年初，奇瑞汽车也传出了要进军越野车市场的消息，并亮相了首款硬派SUV——捷途T-X概念车。公开信息显示，预计T序列下的首款量产车将于2023 年上市。
除此之外，包括东风集团、比亚迪、吉利汽车等在内的车企，纷纷推出新能源越野车。
今年7月上旬，吉利正式发布全新品牌雷达（RADAR），覆盖中型纯电皮卡、全尺寸纯电皮卡、全尺寸新能源越野SUV等多款车型。同月，东风M品牌被曝将推两款新能源越野车。2个月后，东风猛士逆行者500系列上市。
而更早之外，比亚迪也表示，将推出全新高端品牌，首款产品定位于新能源硬派越野车。公开内容显示，比亚迪相关负责人曾表示，该车型的定价将在百万元以上。
张士立指出，过去国内做越野车的企业少，车型也少，即便生产出来的少数车型也是价格贵配置低，驾驶舒适度也不够高，所以导致很多消费者提车之后还要投入费用进行改装，这就进一步增加了用车成本和购车门槛。
“但随着近几年相关产业链的成熟，似乎打开了越野车低价高配的大门，也进一步带动了越野车的市场。”
如张士立所说，中信证券数据显示，2021年是中国越野车市场的元年，我国的越野车渗透率有望在2025年达到3%，其中15-40万元区间的车型扩容将最为明显。
不难看出，随着越来越多的车企布局，越野车市场正从小众走向大众。但群雄逐鹿，最后国内越野车江湖究竟谁主沉浮，或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验证。
01 年轻人爱上越野车
多年越野爱好者林安，对越野车的热爱不但丰富了他的爱好，还改变了他的职业。如今的林安，是一名成熟的二手车经销商。
早在2004年，还在上大学的林安就被图书馆汽车杂志封面的越野车所吸引，其中一篇讲述“切诺基文化”的文章更是令他印象深刻。机缘巧合下，大四快毕业的林安，遇到了“切诺基文化”文章的作者，更巧的是，对方正好想出手那辆切诺基。就这样，林安以2.5万元的价格买下了心心念念的“小切”。
来源/林安供图 图/林安驾驶切诺基途径青藏线
和很多玩越野车的人一样，林安很快就不再满足于普通的爬山、越野和穿越，开始挑战难度更大的路况，如布满弹坑的炮兵基地和坦克基地等，以寻找更刺激的越野体验。而彼时，“小切”的性能也不再能满足林安的需要，越野车的漫漫改装路就此开始。
“改装和维修费用前前后后花了大概17万元左右。”林安表示，切诺基是很多越野爱好者的入门车辆，而和自己一样，花几万元买车，再花十几万元甚至几十万元改装的人不在少数。
而改装，也是越野车爱好者最“烧钱”的操作之一。
林安直言，越野车又被称之为“有钱人的玩具”，“玩车的很多都条件比较好，一台普普通通的越野车素车（素车，指未经改装的越野车），价格大概在30-40万元，但为了获得更高的性能，玩家一般都会选择改装，改装费用就没有上限了。”
“换句话说，玩越野车就是为了改装。”林安告诉燃次元，能够称得上越野车“发烧友”的玩家，基本上都对改装很痴迷，这部分人群大概占到了越野车消费人群的20%左右。“因为更在乎性能，更追求极致体验，所以会不断‘烧钱’升级。另外80%的人群只能算得上是越野车爱好者或者说是向往者，除了越野还要兼顾日常使用。”
马鑫就是林安口中众多越野车爱好者之一。
今年1月才买了人生第一台越野车的马鑫，对越野车的喜爱源自于拥有越野车的朋友的一次邀约体验。
“在‘所行皆坦途’后，我果断被‘种草’了。”马鑫直言，除此之外，近两年，社交平台上和越野车相关视频的增多，让他觉得越野车比普通的SUV能去的地方多得多，“跑更野的地方，看更美的风景，越看心越痒，最终还是决定买一辆。”
马鑫入手的是一辆长城炮越野皮卡，“我住在北京五环外，皮卡可以不用摇号儿，直接上牌儿就能开。”除了上路方便，在挑选越野车时马鑫更关注的是出厂时有没有被改装，“有些改装是不合规的，如果出厂时就改装好了，可以减少很多后期的麻烦。”
对于非越野车“发烧友”的马鑫而言，越野车最大头的花销是油耗，“尽管我买的是混动越野车，比纯燃油越野车油耗少一点，但如果出去玩，一天的油费也还是要300元左右。”
入圈后，马鑫发现圈子里很多和他一样的越野小白。“社交平台的传播让大家越来越了解越野文化，也更羡慕这种生活方式，但有些人买了越野车后并不越野，只是单纯为了代步和拍照好看。”马鑫直言，“我提了车就去穿越了沙漠，但和我同时提车的朋友，因为心疼车况，只在市内跑，从没开出去玩过。”
事实上，爱上越野，不仅丰富了马鑫的生活，还让他收获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越野圈有句俗语，‘一个人不越野’，玩越野车是有风险的活动，无论是穿越还是爬山，都极具挑战性。有些地方车不小心陷进去之后仅靠自己的力量根本出不来，所以越野一般都是群体活动，通常大家都会选择加入越野车群或俱乐部。”
相较于马鑫因越野车结识了更多朋友，越野车对林安的影响则更大。
林安告诉燃次元，就是因为喜欢玩越野车，自己当起了汽车销售，后来又成为了二手车经销商，“一方面认为二手车是个有发展前景的行业，另一方面，也方便自己玩车。我后期玩的越野车，都是自己收来的车，基于此，我的花费也就少了很多。”
截至目前，林安换过的越野车大概有40-50辆，切诺基、帕杰罗、牧马人、丰田霸道……越野圈内公认的、性能不错的车型他基本都开过，但在车辆的购买和改装上的花费不过70多万元。
02 机会很多
随着国内消费者消费能力的提高，以及国产车企品牌陆续推出带有越野元素的SUV车型后，如哈弗H9、上汽大通MAXUS D90 Pro等，越野车文化开始在国内走红，并逐渐从小众文化，变成一种大众触手可及的生活方式。
与此同时，互联网的助力也加速了越野车的“破圈”速度。正如上述马鑫曾提到，在各大短视频平台，和越野车改装和测评相关的视频越来越多，“开着越野车跋山涉水、穿越泥潭、强悍越野的精彩视频，在展示速度与激情的同时，也收获了更多点赞和转发。”
多重因素作用下，像林安与马鑫一样，喜爱越野车的消费者越来越多。
在南京从事二手车交易工作的吴铭对燃次元表示，以前购买二手越野车的消费者，基本都是越野发烧友。但近两年，伴随着近郊游和自驾游的兴起，购买二手越野车的人群中，多了一些“新手”，他们或有自驾需求或是女性消费者。
“在与这些消费者的沟通中，我了解到，他们大部分是被一些看起来很‘燃’的越野视频种草的。事实上，城市SUV完全能满足近郊游的路况需求。”
与此同时，从2020年下半年开始，进口越野车品牌在二手车交易市场还是掀起了“加价购买”但“一车难求”的盛况。
事实上，随着“国六”排放标准（国家第六阶段机动车污染物排放标准）的实施，很多曾经在国内红极一时的进口越野车不得不退出中国市场。吴铭直言，“国六”排放标准实施后，像一汽丰田旗下普拉多这种“国五”平行进口越野车就很难再进入中国市场，但消费者需求还在，这就导致普拉多、尼桑途乐和三菱帕杰罗等进口品牌的二手越野车越来越抢手，交易价格也水涨船高。
除了二手交易，越野的火热也在一定程度上也带火了越野改装行业。今年9月，北交所就迎来了“汽车越野改装第一股”，杭州天铭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成功上市（以下简称“天铭科技”）。
而进口越野车空出的市场，刚好成为国产车企进入这一赛道的机会。尤其是在2020年，北京越野、长城汽车、上汽大通等品牌纷纷冲击越野车市场。其中，长城汽车旗下多个子品牌涉足越野车市场，尤其是在去年4月，独立出来的坦克品牌更是只发力越野赛道。
与此同时，今年以来，包括东风集团、吉利汽车、比亚迪集团等车企品牌，也均表示将推出新能源越野车。
而市场反馈也给了车企布局越野车较大的信心。北汽官方数据显示，2021年北汽越野共计售车3.2万辆，其中“北京BJ40”单车销量接近2.25万辆。长城汽车官方数据显示，今年9月，坦克品牌销售12612辆，同比增长57.24%，1-9月，坦克品牌累计销售89187辆，同比增长69.65%。
张立新表示，从数据上分析，首先，随着换购时代的到来，采购越野车的车主大都是家庭第二台车，还有年轻消费群体逐渐成为汽车的主力消费人群且越野项目本身就算是一项高消费的运动。其次，越野车型销量增长的同时，国内SUV的部分品牌销量在下滑。由此可见，越野车型成为了部分城市SUV的消费平替品。
03 挑战很大
然而，即便如此，与轿车以及SUV相比，越野车仍偏“小众”。
天铭科技发布的《国内越野绞盘龙头，改装市场空间仍大》报告显示，2020年国内硬派越野车销量占整体乘用车市场的渗透率仅为0.9%；相比之下，美国越野车市场规模近百万级别，狭义越野车市场渗透率约7%。
“不得不承认，本土越野车文化发展时间较短。”有业内人士表示，因行业准入门槛较高，国内越野车市场份额一度被路虎、JEEP、丰田、奔驰等进口品牌车企牢牢掌控。与此同时，越野车的价格相对较高，也被很多消费者认为是奢侈生活方式的代表。
与此同时，吴铭直言，部分购买二手越野车的消费者中，并没有强烈的越野需求，这就导致他们在经历过一两次旅行后，就又将车卖出，“越野车驾驶笨重、舒适性较差且油耗高，且对驾驶技术要求也高，这些都是摆在普通消费者面前的门槛，也是越野车‘出圈难’的客观原因。毕竟如果单就旅行的话，舒适性还是大多数消费者购车的首要因素。”
吴铭进一步解释道，因为越野属于圈层活动，二手越野也基本上都是在圈子内交易，真正流通到二手车交易市场的并不多。“这或许也是越野车在二手市场交易量上有所提升，但远没达到激增程度的原因。”
张士立分析表示，越野车在中国汽车市场的发展还面临非常多的挑战。一方面，中国的汽车产品依然是工具性为主导方向，汽车的休闲娱乐产业尚不够发达，越野文化的发展也因此显得更为单薄。另一方面，消费者就算购买了越野车，真正能够体验越野乐趣的场地少之甚少，且条件非常有限。最后，越野文化的普及，越野技术的培训等在国内汽车市场也较为空缺。
吴铭补充道，大多数玩越野的“发烧友”都喜欢挑战高难度的路段，一旦越野车的性能参数满足不了驾驶者高难度的挑战，那结果就是要么改装要么换掉。
“所以，越野车爱好者最关注的并非是越野车的品牌，而是性能。”吴铭举例表示，比如丰田的穿越者、帕杰罗V97、超级维特拉（中东版）、丰田4Runner、丰田FJ等都是越野性能很强且很稳定的车型，这几款车型的售价基本都在30-45万元左右，给国产越野车带来的压力还是比较大的。”吴铭直言。
事实上，不管是性能还是产品质量，都是消费者选择爱车的首要因素。一位坦克300的体验车主向燃次元透露，在一次轻度越野的行驶过程中，自己驾驶的坦克300在途径较为崎岖的路面时竟然出现了抛锚。
来源/燃次元拍摄
后来在了解的过程中，该车主才知道，原来坦克300底盘的油管是裸露在外面的，一旦碰到较为崎岖的路面或者是有石头、钩子等，就很容易把油管扯断刮坏，从而导致车辆抛锚。
那次不愉快的“事故”之后，该车主便和坦克品牌说了再见，“作为定位硬派越野的品牌，坦克在底盘上的防护缺少底板，在包括我在内的多位车主都会认为是不是坦克在设计和质量上欠考究。”
除此之外，河南一家汽车改装厂的负责人刘琦对燃次元表示，实际上，新能源车企更多的是蹭“硬派越野”的概念，外观上像越野车，性能上比城市SUV有所提升，但比起真正的越野车的越野性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玩越野车的车主很少选择用新能源越野车去越野，新能源越野车爬陡坡的时候，即便电机的动能足够支撑，但传动轴的转速也还是不够。而且越野本身对车辆的挑战和损伤都很大，新能源车的维修成本太高。”
然而，即便挑战很大，张士立还是很看好国产越野车的发展，“无论是近些年火爆的阿拉善盛会，还是各品牌越野汽车俱乐部组织的越野活动，都在不断促进越野文化的生根发芽。”
张士立同时指出，随着国内越野俱乐部、越野活动、专业越野比赛，以及中国品牌越野车的蓬勃发展，国内越野车必将迎来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参考资料
《新能源车企“盯上”硬派越野：硬刚百万元内霸道和路虎？》，来源：懂懂笔记；
《自主的新商机：发力小众市场？》，来源：盖世汽车。
*文中林安、马鑫、吴铭、刘琦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