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黑色经济的蓬勃发展和欧洲数量最多的小企业,现金在意大利仍然是王者,而乔治娅·梅洛尼(Giorgia Meloni)的新右翼联盟希望保持这种状态。
当欧洲其他国家正在冲向无现金社会时,依赖现金的意大利却在顽强地抵制。
梅洛尼的新政府已经提出了通过延长现金使用寿命来帮助该国的中坚小企业的建议。在此过程中,她与欧盟(EU)和本国央行发生了争执,后者抱怨高额现金使用助长了黑色经济,并助长了逃税行为。
梅洛尼的新预算草案的核心政策之一是帮助小企业避免信用卡交易费用的计划。梅洛尼抱怨说,如果他们被迫以更高的价格将这些费用转嫁给顾客,“就没有人会用信用卡买咖啡了”。
为了帮助小商人,总理梅洛尼还制定了计划,将现金交易的法定限额从1000欧元提高到5000欧元,同时取消对拒绝60欧元以下无现金支付交易的零售商的罚款。
梅洛尼批评小企业的交易成本是经济的“隐性税”,在帮助银行监视公民的同时,也提振了银行。
布鲁塞尔和意大利央行(Bank of Italy)的看法截然不同。梅洛尼的措施可能会引发意大利与欧盟在2000亿欧元恢复基金问题上摊牌,同时使意大利打击逃税的战争受挫。在这个过程中,这位意大利新总理正在制造一场新旧经济之间的文化战争冲突。
米兰比可卡大学(University of milan - bicocca)税务专家亚历山德罗•桑托罗(Alessandro Santoro)表示:“企业使用电子支付确实存在一些成本,但实际上这些成本最近已经降低了。
正如意大利央行所强调的,现金也有成本。想想在店里放大量现金的安全成本和风险吧。”
意大利已经是欧洲最大的现金使用国之一。去年,意大利人均信用卡交易仅为114笔,而欧盟平均水平为172笔,排名第一的丹麦为近400笔。
即使在疫情爆发后,现金仍占意大利交易的四分之三,而在英国这一比例仅为15%。
Santoro说:“近年来,由于疫情的流行,电子交易的使用确实有了很大的增加。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风险),目的是阻止这种做法,防止意大利赶上其他更习惯于电子支付的欧洲国家。”
他说,意大利经济对小企业的依赖,以及大量的小村庄,使得这个国家更适合现金。
“我们的经济以小企业为特征,”桑托罗说。“对于这类企业来说,使用现金可能更为自然……我们有很多非常小的村庄,那里没有银行。”
此外,意大利的经济仍然受到有组织犯罪和逃税文化的影响。意大利是欧洲最大的黑色经济体之一,从现金短缺的国库中吸取收入。
现金在意大利南部较贫穷的西西里岛和坎帕尼亚等地区最为普遍,专家表示,这种依赖与较富裕的北部地区更大的黑色经济和更少的现代化有关。
米兰理工大学管理学院(Politecnico di Milano School of Management)创新支付观察站负责人瓦莱里娅•波特莱(Valeria Portale)表示:“在意大利等一些国家,更多现金与更多逃税有关。”
“逃税不仅与消费有关,比如通过增值税,还与黑劳工有关,比如我只给员工支付现金。”
梅洛尼的计划可能会与欧盟发生冲突。根据梅洛尼的技术官僚前任马里奥·德拉吉(Mario Draghi)同意的一项计划,欧洲央行向意大利提供了最多的疫情恢复资金。德拉吉对拒绝用信用卡支付的零售商提出了罚款。
为了获得2000亿欧元资金,意大利必须实施多项改革,包括一些旨在实现经济数字化和杜绝逃税的改革。欧盟改革的目标之一是对拒绝信用卡支付的零售商处以罚款。
专家警告称,这些提议可能会破坏欧盟的目标。梅洛尼承认,如果面临来自布鲁塞尔的压力,她可能会降低自己的提议。
她说:“我们显然正在与欧盟委员会讨论这个问题,因为电子支付问题是(欧盟复苏计划)的问题之一,所以我们必须拭目以待。”
梅洛尼还面临着来自罗马官员的阻力。对无现金化的厌恶,使负债累累的意大利政府每年以逃税的形式损失超过1000亿欧元。
意大利央行经济学家Fabrizio Balassone本周告诉议会,限制现金使用和鼓励信用卡支付将“对多种形式的犯罪和(逃税)构成障碍”。
在一次不同寻常的坦率批评中,巴拉萨内指出,梅洛尼的计划可能与欧盟支持的“国家现代化运动”发生冲突。
永久停止使用现金将有助于意大利缩小其巨大的税收差距——税收人员所欠税款与实际收入之间的差额。邻近的希腊已经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实现商业数字化,并帮助杜绝大规模逃税。
布鲁塞尔方面估计,由于现金盛行,2019年意大利仅增值税收入就损失了逾300亿欧元,为欧洲最高。意大利是该地区增值税缺口最大的国家之一,逃税占增值税总额的21.3%。这远远高于英国8.9%的水平。
意大利银行估计,无现金支付的份额每增加一个百分点,增值税收入就会增加0.4%。
新冠肺炎期间向无现金支付的转变证明了这一点:许多税收收入通常在衰退期间下降,但意大利央行发现,大流行期间增值税收入的下降并没有伴随着家庭消费的下滑。
在世界其他国家竞相建设无现金社会之际,专家们对梅洛尼阻止意大利发展的计划感到困惑。
桑托罗说,梅洛尼停止意大利的无现金转型是“纯粹的政治原因”,他被选为预算紧缩的“象征”。
他说:“他们有小型企业的支持,这些企业可能投票支持他们。”
“我们现在缺少的是一个愿景。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