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美联社)——随着反政府抗议活动在伊朗城镇中肆虐的第四周,成千上万生活在国外的伊朗人在欧洲、北美和其他地方的街头游行,以支持许多人认为这是他们祖国的分水岭时刻。
从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后20世纪80年代逃离伊朗的人,到在西方国家出生和长大的年轻一代伊朗人,散居国外的许多人说,他们感到自己与国内一名22岁女子被伊朗道德警察拘留的死亡引发的示威活动有着前所未有的目标一致和亲和。
52岁的Tahirih Danesh是一名在伦敦生活和工作的人权研究员,他说:“我认为这在很多方面都是伊朗的一个转折点——我们总是有政治断层把我们分开,但这次是人们说,‘我和妇女站在一起’。”“这是惊人的,发生的速度如此之快,伊朗人之间的这种同志情谊令人惊叹。”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从伦敦到巴黎再到多伦多的几十个城市,每周末都会有大批伊朗裔民众参加集会,声援马哈萨·阿米尼(Mahsa Amini)因涉嫌违反严格的伊斯兰女性着装规定而被拘留并在拘留期间死亡后在伊朗爆发的抗议活动。
许多人说,希望、悲伤和忧虑交织在一起,让他们夜不能眠。他们希望,经过几十年的压迫,他们的国家可能正处于变革的边缘,又担心当局会在日益残酷的镇压中发动更多暴力,数十人被杀,数百人被捕。
一些人,比如达内什——她的家人在20世纪80年代将她和她的兄弟姐妹偷运出伊朗,以逃避迫害——说,抗议者被当局暴力镇压的画面让人重新想起1979年伊斯兰革命前后类似场景的创伤。
达内什说:“我身在千里之外,时隔40年,但我看到的画面让我想起了这一切,就好像我再次经历了它。”
尽管伊朗近年来出现了抗议浪潮,但许多人一致认为,这一次的抵制在性质和范围上感觉更广泛,因为它挑战了伊斯兰共和国的基本原则。一些人说,他们从未见过全球政治家、知识分子和名人对伊朗表现出的团结一致,许多人剪掉自己的头发,以示对伊朗妇女的支持。
“在我们外面的许多人对里面发生的事情有一个远距离的视角之前,我们找不到同样的联系。但今天伊朗国内的民众呼吁进行根本性的变革。他们在说‘找回我的伊朗’,”55岁的伦敦艺术策展人瓦利·马鲁吉(Vali Mahlouji)说。他于上世纪80年代离开伊朗。
他说,他自我放逐是因为他的作品涉及被审查的艺术家和艺术史。
“这团结了我认识的每一个伊朗人,所有不同世代的流亡者,”他补充说。“那些大部分时间都在伊朗以外的人感到不安和失眠。我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一个是不同情他的,当然也没有人不担心他。”
伊朗侨民人数众多,不仅包括1979年革命后不久逃离伊朗的人,还包括后来因持续的镇压或经济困境而大批离开伊朗的人。超过50万人生活在美国,法国、瑞典和德国的社区有数十万人,主要中心在洛杉矶、华盛顿、伦敦、巴黎和斯德哥尔摩。
上周,在巴黎,28岁的罗曼·兰杰巴兰(Romane Ranjbaran)和其他数千人不顾倾盆大雨走上街头游行,用波斯语和法语唱着“哈梅内伊滚出去”。哈梅内伊指的是伊朗最高领袖阿亚图拉·阿里·哈梅内伊。几个女人剪下她们的头发,高兴地把它们抛向空中。
在法国长大的兰杰巴兰说,她对伊朗发生的事情感到“震惊”。
“伊朗是我历史的一部分。我妈妈知道的是一个自由的伊朗,那时妇女是自由的,”她说,她的母亲和其他家庭成员在集会上站在她身边。“这是一场国际斗争。如果我们希望伊朗的局势得到改善,我们需要国际社会的支持。”
1979年的革命推翻了美国支持的伊朗国王,这位君主的统治是坚定的世俗统治,但也残酷镇压,腐败丛生。这场革命加入了左派和包括伊斯兰主义者在内的其他政治派别,他们在伊朗国王下台后夺取了全部权力,建立了由什叶派穆斯林神职人员统治的伊斯兰共和国。
一些外籍人士一直对参加抗议活动持谨慎态度,因为他们在伊朗有家人,经常来回旅行。一些人对伊朗情报人员或极端主义派别的可疑存在表示担忧。
其他人则表示,除了“妇女、生命、自由”这一统一口号和抗议活动缺乏领导的本质之外,他们对抗议活动的目标感到一些不安。
“我爱我的国家,我想表示支持,但每次我去,我也很困惑,因为在示威的每个角落都有不同的口号,”40岁出头的奢侈手袋设计师阿曼达·纳维安(Amanda Navaian)说。她参加了最近在伦敦举行的所有周末集会。
纳维安说,她想参加抗议活动“只要需要”,她甚至计划自己可能组织一场抗议活动。她不确定国外的示威活动是否会带来真正的改变,但她说,“展示我们的关心”至关重要。
至少,她知道她正在做一些事情,以消除她所说的对伊朗和伊朗人普遍存在的负面看法。
“伊斯兰教是强加给我们的,这种极端主义不是我们。我们的国家被劫持了——我们曾经是一个音乐、舞蹈和诗歌的国家,”纳维安说。
“在特拉法加广场,人们过来问我,‘你在做什么?’我解释了我们为什么在那里,”她补充道。“通过这些示威活动,人们有了更多的意识。也许现在国际社会应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